陈骥
中国山水画蕴含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精神内涵,从秦汉时代甚至更早的时期就开始沉淀,已经形成一种中国文化中所独有的精神元素和魅力,体现了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关系,这种以山为乐,以水为知,以空为悟,以远为觉的精神确立,正是天人合一的忧乐圆融的意识;这种可望、可行、可游、可居的自然理想,是士者文化的一种精神,是素朴生命哲学的艺术体现。
画家孙奕,一位抒怀通达的山水智者,有着以山为德、水为性的内在修为,从而固本求源、循道而入,法于自然。其画作上追宋元,下涉明清诸家,尤以元四家之笔意墨韵而倾于心境。
孙奕之画重笔墨,尚意趣,画意超迈苍秀,疏松苍逸;画韵深秀苍茫,圆润浑厚;画风则沉郁清俊,朴茂温润,山水略加淡色浅绛,形成其独有风貌。在注重基本技法之上,重造化、重理性,转而重心源、重意象,而为重韵致、求天趣、尚逸品的审美追求。“非胸中有万壑千岩,孰能运妙思于笔端哉”则意在笔先!“立万象于胸中,传千祀于笔翰”,融入笔情墨象之中。画家的作品中体味了“道”的自然、佛教禅宗理念的“虚静”和“悟”与“禅趣”,体会着文人山水画的自然闲逸感觉、澄静和清远,流露着画家对自然的感受与生命宇宙的体验。
孙奕山水画的特征主要在思想意境构思中充满了“内涵”和“外张”的统一,每幅山水画给人们一种内在的力与外在的张力——动力与气势的自然和谐的韵律美感,蔓延渗透与画面主要部位,强有力地吸引着人们的视觉,嶙峋的山峰和皴擦的岩石向上向外伸张的力,形成了“用笔刚健,豪放而谨严”“水墨苍劲”的风格和气势。用灵动机变的笔墨语言表现繁茂、和谐的山水气象,以此抒发人文情怀。笔力表现物象的骨气,墨彩间表现韵致,笔墨间真力充沛,畅而不浮。
诗境之美。宋代画论学家郭熙说:“诗是无形画,画是有形诗。”正是如此,山水画的整体描绘中,体现了画家的诗意想象,将人物的情态与动势、情境秀丽的山川、幽静而神秘的仙境和隐现的宫阙、楼阁表现得淋漓尽致,更加突出地表现了作者文学化、神韵化、诗意化的意境。
“画外有画,山外见山,意在笔先,虚实有无”。
“凡画山水,意在笔先”,“意存笔先,画尽意在”。意造境生,营造“山性即我性,山情即我情”的境界,山水画创造的意境不光是优美的景色、山川的风光,更多的是画家理想境界的追求,是超脱于烦琐与庸俗社会的心灵居所,或是仙境一般的缥缈神奇,或是悠闲农夫渔樵的隐居之所。文人山水画多表现的是逸居山林的情趣、素朴自然的水墨风光。
从孙奕的山水中,可看到其内在心灵的自然化、物态化的呈现,表达了丰富的人情冷暖与深邃的艺术意境。作品中云山、流水、烟树、雾气,有时只画一两个峰尖,就把千丘万壑从朦胧中表现出来,以少胜多,以有限表现无限。“山川草木,造化自然,此实境也。因心造境,以手运心,此虚境也。虚而为实,是在笔墨有无间,——故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,水活石润,于天地之外,别构一种灵奇。或率意挥洒,亦皆炼金成液,弃滓存精,曲尽蹈虚揖影之妙。”
中国的山水画并非简单地再现自然景观,而是通过对自然景观的表现,给自然赋予文化的内涵、审美的观念以及情感的表达。人与自然的和谐是山水画的基础,它所表现出来的是人的精神、生命的意义和时代的气息。笔墨意趣和个人风格,强调写意和主观情感的抒发,追求“情景交融”的意境。
其画作源于自然,超然其外,体道悦性,立象尽意,将天、地、宇宙视为内心的寄托,研寻淳朴的理想精神、审美意境与写真画技,体现了大自然生命节奏变化的韵律。
孙奕皆是以林泉之心对待创作,寻找的是精神家园。在他的山水画整体面貌中有一个明显的美学特征,那就是呈现出一种静穆、含蓄、玄淡、浑茫和中庸柔和之美。中国山水画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,就是在认识过程中,将物质世界的自然属性精神化,将自然世界消融于自身的精神天地之中,将自然景观烂熟于心,将宇宙装在胸中,变成自身精神世界的组成。
画家注重探究山水画之精神本源,善于在自然中发现艺术本真,在创作理念上也以“精神”为视觉感受的本源。他的山水画根植于传统,超凡脱俗,意境深远,每幅作品都能给人一种移情感怀的意境。其作品蕴涵了现代美学的特征,表现出高远清俊、以意境为旨的境界,而通过山水画的面貌抒发自己的心灵情感,给观者 “望秋云,神飞扬,临春风,思浩荡”的遐思,使其作品逐步形成了笔法浑厚、意境深邃、气势磅礴的艺术风格。
艺术家将自己融入自然、浑然一体,“山川脱胎于予也,予脱胎于山川也”,是心与物、精神与自然的交融。孙奕以自我生命体验的绘画方式执著于山水精神的情愫表达,逐步建立起自己独特的山水绘画语境,从而思情达意抒胸中之丘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