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_青于灯
魏延杰专注于焦墨画,他的世界在黑白中营造出多彩,每观他的画,总是感到黑夜的景致,黑夜的万象。当然,我们面临的黑夜其实与白昼一样多,黑夜更是有益于我们谛听世界。他的画也就有了黑夜的幽静,黑夜的喧腾。
《黑龙山系列》是魏延杰的组画,东北画家共性的地方便是每一个人都在吟唱家乡。这一组里,画法不尽一致,有的是大团黑密集,透出清流一样的光线,黑比白更耐人寻味,黑中有着画家所有的眷念,是浓烈的化不开的爱情;森林构成黑暗中重要,森林里生命在跳跃,情感在展开,秘密在凝结,历史在湮没。有的是块状的结构,以表达起伏,山脉连绵,沟壑纵横,一切过往都在画中潜藏,这个时候的山是连植被都没有的,赤子一般,袒露出生活的真相。这一组魏延杰长时间在画着,作为他作品的主体,其中的每一处变化,也体现了一个焦墨画家的焦虑,这焦虑便是艺术的进步,是对表达的主体感到的困惑。我在画中,看到了他的困惑。
困惑一,焦墨如何使用?习惯上,焦墨宜表达激烈的情感,它与平常的中国山水有着一样的笔法要求,所谓“散点透视法”使得画中的山水充满主观色彩,而又以不同角度显示。李可染山水有大量使用焦墨,使得山水落出真相,给人以凝重感。其实,在黑白灰间,层次感、远近感、透视感一样得以照顾。如果平面地使用焦墨,则画面内容有时候不以强调为主要,而纯粹成为一种画法,那么,我们看到的,可能就是黑夜的景致,暗中的风景。有没有需要,以承担焦墨赋予中国画的原本意义?
困惑二,焦墨如何表达?也即焦墨在使用中平衡性的问题。是平均赋予画面以焦墨,还是关键处用焦墨?如果新的观念不在乎这一问题,那么只能说,我们太过于传统了。
魏延杰的画是别具一格的。很大程度上,在于他使用焦墨来表达。许多人能接受他的《泉》这一类画。动景处理为静景,辅之以夜色,我看作是月光的歌者,有李太白的诗意。其打动人处可能是几缕野草、几丝微光,但细小处见出中国画水墨精神,诗意的精神。这些细节,无端地,有了朴素的自然。天光、月影、山峦、水流,静谧中显示出天簌般的真切。
有好多时候,木刻的效果出现了,版画的效果出现了。它简约、灵透、力去繁复。
我注意到的是,魏延杰的构图有着关山月的遗风。失衡的铺张使得强调物事不以墨焦为重点,而吸引人视线,天无限高远,压于空间,白光一缕现在底部,就近显出一些物事,一幅画就此完成立意,但经得住看,在看中,一些暗中的记忆复活了。
有直接命名为《夜色》的,其实就是月色与夜光的歌吟,小夜曲,夜莺,近的蟋蟀,萤火虫,儿歌,这些物事就出来了。它是艺术的。而同样的构图,有个别则命名为《山静尘清》在于描绘重点不一,是在于山脉腾跳的,有着生命意识在其中,是个体的思考以及较为宏阔的主题了。
在蓬蓬勃勃的中国当代美术画廓里,魏延杰用它的表达,成就了自己对艺术、对世界的歌吟。这里,遍洒月光,乡曲悠扬,山脉温醇,河流滋长。让我们为此而陶醉。